“夜深了。”孟文怀几乎是仓促地说道,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逃避:“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吧,我送你回东院。”
话音落下,孟文怀不由分说地提起灯笼,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,将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映照得如同鬼魅。
程玉珠跟在他身后,看着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,那影子扭曲着,像是两条纠缠不清的黑蛇。
这一夜的交谈非但没有打消程玉珠心底的不安,反而在她心头埋下了更大的疑虑。
回到东厢房后,她辗转反侧,锦被上绣着的并蒂莲图案被她无意识地揉皱。
窗外,一只夜枭发出凄厉的鸣叫,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,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,她才勉强合眼,陷入浅眠。
梦中,她看见自已站在孟府的回廊上,四周弥漫着浓稠如墨的雾气。远处隐约传来女人的啜泣声,那声音忽远忽近,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咽喉。
她想逃,却发现双脚陷入泥沼般的黑暗,动弹不得。
一张巨大的蛛网从天而降,将她层层包裹,网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——不,那不是露珠,是血珠!
就在程玉珠在梦中拼命挣扎之际,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黎明。
那声音十分凄厉,仿佛能撕裂人的耳膜。
程玉珠猛地睁开眼,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寝衣,尖叫声没有停止,反而如同瘟疫般在府中蔓延,此起彼伏,一声比一声惊恐。
程玉珠顾不得梳洗,随手抓起床边的洋装套上,连纽扣都来不及扣好就冲出门去。
晨雾中的孟府像一座迷宫,她循着声音跌跌撞撞地奔跑,崭新小皮鞋也沾染上了不少泥污。
越往前走,聚集的下人越多,她们面色惨白,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。
程玉珠的脚步最终停在了孟夫人居住的院门前。
一个小丫鬟尖叫着从里面冲出来,发髻散乱,眼神涣散,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怖之物,逃跑之际,她脚下一个踉跄,差点栽倒在地。
程玉珠眼疾手快地扶住她:“怎么回事?发生了什么?”
丫鬟的嘴唇颤抖得像风中的落叶,整张脸白得像是抹了石灰,她哆哆嗦嗦地指向内院,喉咙里发出“咯咯”的声响,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。
就在这时,内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:
"母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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